波爾多──索甸優等一級酒莊(Sauternes Premier Cru Supérieur)
可酌飲的澄陽甜酒釀法多樣,其中貴腐霉甜酒最為識飲者稱道。這領域裡有兩雄稱霸天,一是德國伊貢‧米勒(Egon Müller)酒莊的TBA等級貴腐酒,另一聲名愈加盈耳的王者是法國波爾多索甸次產區的伊更堡(Château d’Yquem)。在索甸與巴薩克產區裡,伊更是唯一被列為優等一級(Premier Cru Supérieur)者,傲視其他一、二級酒莊,成為法國最具代表性的甜酒之王。
從伊更王的青年到風霜日暮,各有攝人氣象,其壯年風華是伊更較為人熟知的風貌。熟美的伊肯堡,酒色金黃光暈澄透而耀眼;入喉圓滑脂美,溫潤有骨,型態清晰明確,適切的酸將其精雕成玉樹臨風,有肌理,身段實。風格雄渾、暗含勁道卻不魯莽;口啖蜜香、洋槐、桃、梨,直到遇見安達魯西亞的橙樹花開,均泊泊泌流,香料沁入味蕾底處。尾聲,樂音和諧傳唱,悠揚和緩,遠處,光曦微亮,你又看到柳暗花明,又一轉韻。
伊更堡位於索甸村制高點圓丘上,主體城堡壯大凌人,自16世紀起,構築了200多年才完成,具中世紀防禦性城堡的樣態。1785年起,Lur-Saluces家族因姻親之故自梭瓦奇(Sauvage)家族繼承伊肯堡,時間更迭,梭飛兩世紀後,最近一代子孫是Alexandre de Lur-Saluces。Alexandre自1968年起擔任酒莊總管,統管莊內大小事務,然因家族內鬨,律‧沙律斯家族已在1999年四月,將酒莊絕大部分股權售給法國精品集團LVMH。幾年前,亞歷山卓尚有10%持股,目全數歸零,已與酒莊營運無涉,但他依舊是本莊高級顧問與終身榮譽大使。酒莊表示,亞歷山卓之兄長,Eugene de Lur Saluces是該家族目前唯一擁有股權者,約有30%持份。
七株成瓶的美味伊更堡的生產總管Mayeur,總管採收、釀酒所有大小細節,他表示在索甸的法規下,該區最高產量限制為每公頃2,500公升,而伊更堡均產量僅達每公頃1,000公升,遠低於限制,可見篩選之嚴。具體而言,平均每株葡萄樹留有八串葡萄,而八串僅能釀得一杯伊更堡,故而平均七株樹才成就一瓶伊更堡,該莊每年可釀製約十萬瓶貴腐甜釀。相對之下,波爾多五大酒莊紅酒的每公頃平均產量要高於伊更堡4~5倍。在本堡,葡萄汁需至少每公升含有360公克的糖分才下令採收,即其潛在酒精濃度21%。但依當地法規,酒莊只要有221公克糖分即可採收。
榭密雍(Sémillon)以及白蘇維濃(Sauvignon Blanc)是用以釀製伊肯堡的兩品種,前者約占最終混調75%,賦酒予蜜香、酒體與餘韻長度,後者約占25%,為酒增添優雅的酸度與清美果香。採收季約自九月中開始,但如當年天氣過於乾燥,貴腐霉數量不足或分佈狀況不良,酒莊估計釀酒品質將不符要求,便整批放棄,是年就無伊肯堡上市。馬業嘆息,上個世紀便有九個年份落此下場,分別是:1910、1915、1930、1951、1952、1964、1972、1974和1992。如您買到1930年份的「珍稀」伊更堡老酒,先別沾沾自喜,因您已成冤大頭。
精挑細選 逐粒採摘採收時,如某串葡萄的貴腐霉分佈均勻,且乾縮成完美標準的貴腐糖漬狀態(Pourritures Confits),則可整串剪下,如僅有零星幾顆葡萄達到標準,則需實行逐粒採摘,如中途遇雨,需先暫停至雨過天晴、果粒風乾之後,再續。如此一來,這100公頃的葡萄園,採收期短則三、四星期,長則可達三個月,且這200人採收大軍還需隨時待命。
之後需經三次較輕柔的氣墊式壓榨,再加上第四次的垂直式榨汁機處理,才有辦法將乾縮的葡萄乾精華完全釋出。前三次壓汁得出最優雅、最富果香的汁液,第四次最濃甜,有最佳餘韻。四搾相混,得出當日編號葡萄汁。因釀製伊更堡的葡萄有兩種,所以每日就有兩種葡萄汁,再加上數天不同日期的採收壓汁,使最後的葡萄汁至多可達數十種之譜。在100%全新橡木桶發酵後,桶陳18個月才進行混調,接著再桶陳一年才裝瓶上市。
自1959年起,當有白蘇維濃(Sauvignon Blanc)葡萄盛產,或因天氣乾燥導致此品種貴腐程度不足時,伊肯堡也會少量釀製不甜的白酒Y。此酒使用比例各半的榭密雍以及白蘇維濃,之前桶陳時間為18個月,酒嚐來氧化風味較重,酒精度較高,現桶陳縮短為12個月,口感較為精緻均衡,果香更為清新。
目前,這個走過四個世紀的歷史名莊乃由LVMH指派的總裁皮耶‧柳東(Pierre Lurton)領軍。柳東希望賦予形象有些僵滯的伊肯堡另一新貌,便在2003六月開放預購。此前,伊更堡不似其他波爾多的高級酒莊,酒未熟成即已售出(就如波爾多五大酒莊的酒花預售,而購酒者所依憑的購入依據,便是國際酒評家的桶邊試酒評分)。不過鑒於目前歐洲經濟不振,酒價看跌,柳東已在日前宣布暫緩2011年份酒花預售(據許多酒家評表示2011年份Yquem相當精彩)。
基本上不適宜將伊更搭以巧克力為底的甜點,建議取水果類派點為佳,但請注意甜度勿過高,否則很容易蓋去伊更酒液之風采。其實伊肯就是一款無可比擬的佳點,其它都只是附屬。某一雜誌專訪裡,三星名廚Guy Savoy也建議勿將伊更搭配含有香草的甜食,因容易產生過多的奇異木味,特與讀者參考。
作家Frederic Dard曾如此形容伊更美酒:
天之美露下臨予您(Le nectar descend en vous)
輕闔雙眼 飲之(Fermez un instant les yeux)
睜眼 已立於生命之彼岸(Vous voila de l’autre cote de la vie)
每當啜飲伊更,我就不禁感動於這上天作弄之下的因緣造化,讓索甸這塊納福之地,於腐敗裡提煉甜美至境。難怪,有先人讚伊更為「我可飲而後快的暖陽!」(撰文/劉永智 Jason)